“报名的时候说是名师授课，但实际上老师水平很差，讲课听不懂。”“花了上万元报的消防工程师网络培训班，许诺如果最后没考过可以退费，但现在他们又拒绝退费。”
作为一种新的教育业态，近年来，线上培训机构增长迅速，特别是新冠疫情发生以后，线上培训迎来更大的成长机遇。然而，记者调查发现，当前线上培训机构存在着不少乱象，不仅伤害了求学者的利益，也影响这一新兴行业的健康发展。
A疑点重重
教育咨询公司越红线开展培训，有的培训老师从业经历存疑
“看嘛，这收据上面明明写的是培训费，但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培训资质。”近日，谈起大半年前的一次网上培训经历，网友刘晓晓依然有些愤怒，她给记者出示的一份收款收据上，记者看到上面明确写的是学习培训费。
去年11月，她在一家名为成都勃闻教育咨询有限公司处，缴纳了健康管理师考试培训费及考试费共3980元参加在线培训。报名后，在朋友的提醒下，她通过天眼查网站查询该公司资质，却发现它的经营范围只有教育咨询，没有教育培训业务。“感觉不正规，但这时想退费也难了。”
“我的情况也和他们差不多。”今年25岁的成都市民李帆(化名)对记者说，去年10月，他通过网络报名的方式在北京国太国际教育咨询有限公司报名参加在线行业培训。李帆回忆：培训机构老师在和他联系时，一直保证该公司是正规的教育机构，可以从事教育培训。“但我查询发现，它只能进行教育咨询，根本没有培训资格。”
记者查阅川报观察民情求助通道和四川在线问政四川平台发现：从2019年10月到2020年7月期间，先后出现60多条关于教育咨询机构开展培训活动的投诉。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信息显示，这些机构的营业范围大多数为教育咨询，并没有培训资质。
“教育信息咨询和教育培训机构的经营范围是不一样的。”近期收到多起相关投诉后，成都市成华区行政审批局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教学咨询机构只能进行咨询，开展培训工作是违法行为。
那这些所谓线上培训公司提供的教学服务又怎样呢?
李帆(化名)告诉记者：“上课就是放视频，讲得很快，也没法提问，听完就完了。”
“我们的课程倒是有老师在线讲，但基本照本宣科，我都完全没有听懂他在讲什么。在我屡次提出意见以后，也没有改变。”参加了上海恒企教育培训有限公司成都高新分公司税务师课程培训的成都市民刘媛媛说。
记者在上海恒企教育培训网校官方网站发现，税务培训名师一栏中有名为陈玉峰(女性)、黄建军、陈娇莹三位培训师信息和照片。网页上显示，三位培训师均有注册会计师、中级会计师、资产评估师等头衔以及多年教学经验，其中，陈玉峰和黄建军都还拥有硕士学位。但记者查询中国注册会计师行业管理信息系统显示，唯一一条注册会计师陈玉峰的信息显示为男性；四条关于黄建军的信息显示，学历均为大专；而关于陈娇莹则没有显示任何信息。
B乱招频出
胡乱承诺“考试不过就退费”，有的培训机构甚至帮考生造假学历
记者进一步调查发现，一些线上培训公司为招揽、留住生源，更是乱招频出。
“报名的时候，授课老师就承诺保证通过考试，考试不过可以退费80%。”网友温昌静告诉记者，她去年10月先后交了1万多元参加成都嗨学卓奥教育咨询有限公司的一级消防工程师网上培训。温昌静给记者展示的一张聊天记录截图显示，嗨学网的一名彭姓工作人员明确承诺，考试不过就无条件退学费。
但是当后来温昌静考试失败，提出退费申请后，该公司客服却请温昌静联系当时的卖课老师，“最后，我被告知卖课工作人员都离职了。”温昌静说，至今她也未能退费。
这样的情况并非个例。记者调查发现，线上职业技能培训的收费不低，普遍在1万多元，而承诺“考试不过就退费”是他们招揽生源的普遍做法。记者随机在网上浏览了几家培训公司官网，咨询一级消防工程师培训，在其中一家公司的招生页面，上面明确标注了高端班“一年协议+不过全退”的字样。在另一家培训机构的官网，当记者询问考试不过是否可以退学费时?客服也称可以。
但实际上，这样的承诺基本很难实现。多名网上培训班的学员都表示：“这个承诺就是个幌子，公司会以各种理由不写入合同中”“真到退费的时候，卖课客服都找不到了。”
为了留住生源，部分培训机构甚至在学员考试资格上耍花招。
“不管我们有没有报考资格，客服都说报考完全没有问题。”网友小韦告诉记者，自己在网上报了成都嗨学卓奥教育咨询有限公司一级消防工程师培训。但之后，她却发现按照相关规定，该专业大专学历者要毕业7年后才能报考，不是这个专业的要8年后才能报考，而且必须要有消防工作的相关经验，对此小韦一个都不具备。
“我当时报名的时候资格也不够，但客服老师说可以帮我搞定。”李帆(化名)给记者出示了一份北京人事考试网的2019年一级消防工程师报名表。在报名表中，记者看到李帆(化名)的学历为宜春大学建筑工程系本科毕业，有6年工作经验。但是，李帆的真实学历却是电子科技大学机电一体化技术专业专科毕业，完全没有相关专业工作经验。“这个报名表就是客服当时帮我‘运作’的。”
C因势谋远
新业态需要新的行业引导方式，建议通过行业协会对线上培训机构定期评价
网上培训机构乱象频出，该如何规范管理?
按我国相关规定，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培训机构，都需要先到市场监管部门办理营业执照，然后再到相关行业主管部门办理办学许可。一般的原则是谁主管、谁负责。
“在现实生活中，培训机构会涉及英语培训、消防工程师以及其他内容，这些培训的行政主管部门往往是教育、人社、卫健等部门。”业内人士透露，由于消费者对这些不了解，在出现问题后都去找市场监管局进行反映。“而市场监管局主要职责是规范和维护市场秩序，并非主管部门。长此以往，就可能出现人人都管，但是都没有管好的局面。”
另一方面，记者调查发现，对于规范发展职业资格、职业技能类的线上培训，相关部门的探索步伐也相对迟缓。根据《民办教育促进法》，开展职业资格、职业技能培训的民办学校，需要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人力资源社会保障行政部门审批，并抄送同级教育行政部门备案。但记者电话联系了四川省人社厅职业能力建设处，该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人社部门不会发线上培训办学许可证。至于该哪个部门来发，该工作人员表示并不清楚。
“线上培训的需求不断增长，如果规范的线上培训机构得不到充足成长机会，自然就会给各种滥竽充数的线上培训机构以生存空间，以至于劣币驱逐良币。”四川省社会主义学院教研室主任、副教授颜旭认为。
“希望加强行业引导。”研究线上教育的电子科技大学智慧教育研究中心付思斯老师建议，随着线上培训新业态的发展，很多原来的监管措施不一定跟得上。应成立相关的行业协会，把新业态的行业标准确定下来，再通过行业协会对培训机构进行定期评价。
颜旭同样认为：疫情期间，网络培训迎来了成长契机，对这种网络教育新业态，不能简单一封了之，一棒打死，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成立行业协会只是行业自治，我建议可以明确主管部门，统一归口到一个工作组或者职能部门来管理。”颜旭告诉记者。比如，可以由省级网信部门牵头形成一个多部门联合管理的机制。另外，对于符合规范的、有良好资质和能力的线上培训机构，建议可以出台红榜制度，定期对上榜的机构进行公示。
此外，四川保护消费者权益委员会法律事务部主任彭欧建议，消费者在付款前一定要要求客服人员出示办学许可和营业执照。“教育培训机构必须两证齐全，大家一定要辨别清楚。”成都市成华区行政审批局相关负责人还提醒，如果消费者遭遇欺骗，要及时向执法大队进行举报。如果涉及一定金额，要向公安机关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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